記憶的號碼─93之愛

記憶的號碼─93之愛

    新建房屋結構及外觀已完成，拆除施工架後建築立面更顯簡潔，除了窗戶玻璃未裝外，建築主體幾近完工。日前戶政事務所已派員查勘，隨後即發給一紙「門牌初編證明書」，載明初編門牌為新復92之25號，這個號碼給了這棟新建物一個編碼，「家」終於有一個明確的地址了，興建農舍過程中，每一次的進展都是令人興奮的。

    一回神，我腦中浮起從前老厝的門牌93號，從小學字開始寫地址就是這個號，突然惦記著老厝的號碼，一棟傳統的三合院磚房，那裡曾經是二十幾人生活的屋宅，回想小時候在那裏燒材煮飯、養豬餵魚、牽牛吃草，在清澈的溪流中戲水，還有心不甘情不願地在田埂邊割草，即使桌上無菜餚，我們會自己弄個豬油拌飯，在那個物質匱乏年代，生活貧困檢樸卻也甘之如飴，村裡的人情溫暖向來濃厚，街坊巷弄的大小事，左鄰右舍不分彼此幫忙，你家就是我家，那沒有電視的年代，我們總會在寬闊的田野中找到樂趣，即使是一個短暫、讓人拋開苦悶的遊戲……，令人懷念的陳年往事，陪我度過了童年美好的時光。

    數年前，因為農地重劃的原因，老厝也同時拆除了，但是對我來說，似乎很難忘記所有跟老厝有關的每一個細節，打從出生時起那座老宅就在那兒了，雖然時空變遷，老厝早已消失無蹤，但從小生長的農村生活，圍繞著老厝發生的種種故事，就像是生命的根，深植在此。一股思鄉情懷醞釀起找回舊號的想法，重新把93號掛回來吧（天真的想法），透過梁小姐詢問後得知93號已經編給他人了，另戶政機關已派人現場實地會勘並完成初編，作業程序是不能再變更的，明知這是已確定的結果，想改變事實恐非容易，但執意想爭取93號的念頭仍不想放棄，是不是找其他方法試試？左思右想苦無對策，算了吧，阿丹勸說著。

    翌日，打了電話給戶政事務所主任，說明了我的請求，希望沿用舊號的想法，這是家人共同回憶的號碼，也是離鄉遊子記憶的線索，保留這個號碼亦隱喻著傳承的使命。對一個內心纖細的人，是不會隨意仍掉老東西的，珍惜每一件曾經擁有的東西，因為它門是唯一的，而且對我來說具有不同的意義。主任聽完，回應我的請求：「雖然編定秩序較亂，且距離上一號較遠，如果真想要這個號碼就改編為93-2號（因93-1已使用）」。主任勉為其難同意我的請求，頗令我意外，感謝這個令人歡喜的結果，想一想老厝在阿公的時代興建，事隔二代，在仳鄰老家的一塊農地上，再次築起農舍，因為延續了老厝舊門號，從此也賦予了傳承的意義。

    有時候，我們掛念的不是物品本身，而是這個物品所承載的故事。就像保留了觸動某些回憶的密碼，即使境已非，物已遷，但濃烈的鄉愁是不會變的，在往後的歲月中只要想到門牌的由來，就會勾起那心靈深處的記憶。

（※後記：母親聽我緩緩道來說「老厝是93號，攏是要有93佳好啦！」我嘴角不自覺的漾起淡淡的微笑……。）